李爱黎这边等着蒸肉粉,那边负责去买并且承诺马上就回来的关小某,却买了快一小时还没回来。
灶塘里有火她不敢走开,关宽又到街上绞肉去了,李爱黎没人可叫,只好让关敏去找人。
关敏刚刚才起来,裹着件肥胖的大棉袄,正在大门口洗头发,被叫的时候满头都是泡沫,一听这话就抱怨上了,嫌弃道:“他怎么这么烦人,打个酱油都需要别人去给他端瓶子,我这儿洗到一半,怎么去啊?等我清完再说。”
家务事就是一串多诺米骨牌,一件推迟件件推迟,李爱黎等不了,虽然心里跟她同感,但还是觉得她的语气有点刺耳,心想不就是出去找下人吗,是有多难,这么不耐烦?
关敏自从上了初三之后,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大的原因,脾气大了不少,人不能说是懒了,反正作业没少做,就是越来越喊不动了,虽然有句话叫一家人不要那么计较,但只要是人都会忍不住去计较。
李爱黎不懂什么儿童教育,她就是和稀泥,谁受了委屈就偏向谁,不论男女。
这已经是准备年货的这几天以来,不知道、句句押韵,说话跟蹦豆子一样,让人很有捧场的欲望。
比如他刚刚在上一家的门口说,麝自有香,云自飞扬,老板家的姑娘长得真漂亮。这会儿碰上个慷慨的男主人,又说这个头啊带得好,不是干部就是领导。
当然这种不同于恭喜发财的骚话,他都只在回礼给的多的人门口说。
关捷提着他妈要的两斤蒸肉粉,在人群里跟着哈哈哈,哈得连肉都想不起来要吃了。
……
“大哥,你这是要去打劫银行吗?裹成这熊样。”
路荣行还没找到关捷,肩膀倒是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,紧接着右边冒出来一个张一叶,手里提着一袋子板栗,朝他这边送了一下,让他抓着吃。
碰见蔡警官那几分钟里,路荣行本来是摘了口罩的,可由奢入俭难,走了一会儿他冷得老想流鼻涕,就又给戴上了。
同桌的抨击已经很难给他造成伤害了,路荣行淡淡地说:“不打,有的是钱。”
“切,”张一叶嗤笑着往嘴里丢了一个板栗,酸道,“你只是有几毛钱而已,别太知足了。对了,你不是被窝里的螨虫吗,怎么舍得上街来了?”
耳中锣鼓的响声渐渐变大,路荣行循声张望了一下,在马路斜对面三四十米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人群,他感觉关捷很有可能在那里,就开始慢慢朝那边靠近,边走边说:“来买笔芯,顺便帮他妈把关捷薅回去。”
张一叶没听到什么劲爆的原因,没吭声,路边垃圾堆的时候将手里的板栗壳丢了进去。
丢完他被垃圾堆勾起了一些关联的记忆,便神神秘秘地低声道:“当你是兄弟才跟你讲的,别出去说啊。”
路荣行这还什么都没听到,就得提前给他打包票不会泄密,但还是点了下头:“说。”
“夏天我帮你洗废了一组照片,你还记得吧?里面有一张路上那个乞丐的照片,过程我待会儿再跟你讲,反正今天早上我爸看到它之后,表情就怪得很,马上就回刑侦队了不说,刚刚还给我打电话,让我待在家里别上街。”
路荣行听完这话,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方才在路上狂奔的蔡警官一行,有限的人生经验告诉他,街上可能出了闹事的或是小偷,更多的他联想不到,就还算平常心地说:“那你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?”
张一叶“嘿”了两声,模样贱兮兮的:“我问他为啥他不说,我就好他妈好奇啊,忍不住。”
有个典故叫好奇害死猫,路荣行知道,但他很少跟人掉书袋,就没说话,仅以沉默表达了一下无语。
两人穿过马路,来到了彩船表演的地点,张一叶三下两下就挤进去了,路荣行却没有,沿着人群外围走了半圈,才在人缝里看见了自己去年穿的那件大衣。
关捷提着东西不方便鼓掌,只能干巴巴地跟着别人喊“好”,这会儿他一声刚到一半,就感觉有人在拽他的帽子,力气还不小。
他有脾气地扭了一下,然后才回头去看,隔着人一看发现是路荣行,脾气又变成了一个笑。由于他还想看,就没往外钻,而是站在原地招手:“嗨,这么巧。”
路荣行没理他那只“勾引”的手,扎心地说:“一点都不巧,是你妈……”
话头还没打开,关捷自己被关键词点醒了,“啊”了一声,笑容瞬间被冻在了脸上。
紧接着路荣行见他像泥鳅一样钻出来,丢下自己就往家的方向跑,边跑边说:“你来找我的吧?我先回去送东西,再回来接……”
“你”字没说完,关捷前方五六米的人群忽然炸开了锅,像是有人在那里投下了一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