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天开始,陈冬总是在院里碰见这小胖子。
背着个奥特曼书包,蹲在她家楼下,摇晃着手里的遥控汽车,瞳仁亮晶晶地冲她喊:“陈冬,看,我爷爷新买的!”
陈冬淡淡扫了眼,提着菜篮朝外走去。
许童小跑着凑到她身边,书包在背后一颠一颠地,喘着气问:“要不要一起玩?”
“你玩吧,”陈冬脚步未停,眼眸弯出个疏离的弧度:“我还要做饭。”
许童渐渐停下脚步,手里捏着那台崭新的小汽车,远远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家属院门口。
嫂子今天突然想吃荔枝。陈冬走了许久的路,才找到家卖荔枝的水果摊。
待踏进家属院门,天色已然暗了下来,远远就听见道熟悉的、夹杂着哭腔的嗓音:
“王宇浩,把小汽车还给我吧,你说过只玩一会儿的。”
俩男孩蹲在地上,聚精会神地操控着两架小汽车互相碰撞,嘴里兴奋地念叨着“撞死你”的字眼,金属外壳在夜色中擦出星点火光。
许童孤伶伶地立在他们身后,手指无措地捏着衣角,声音焦躁:“天都黑了,我该回家了。”
“再玩会儿怎么了,咋这么小气。”王宇浩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,半分没有要把玩具还给许童的意思。
“你爱惜点啊,撞坏了咋办,这还是新买的呢。”他眼眶通红一片,眼巴巴盯着那辆小车,嘴唇蠕动着。
陈冬沉默地经过他们身侧。
这次,许童没再像往常一般凑上前,垂着脑袋立在一旁,眼神都不敢与她对视。
她突地停下脚步,出言道:“王宇浩,把玩具还给许童。”
王宇浩抬了头,手里仍捏着遥控器,眼睛斜斜地向她看来:“你谁啊?”
陈冬平静地与他对视半晌,忽地转过头,朝着居民楼大喊:“王宇浩打人啦——”
声音透过夜色,回荡在寂静的家属院半空。
王宇浩噌地站了起来,满面的难以置信:“你胡说!!”
“把玩具还给许童,”陈冬抽出菜篮里的大葱,遥遥指着他:“不然让你妈揍你。”
“我没打人!”王宇浩嘴上硬逞着,目光扫过地上的小轿车,仍是有些心虚。手中遥控器猛地往地上一掷,拽起身侧的朋友就窜了出去:“回去就告诉我妈,说你污蔑我!”
路过许童时,还狠狠瞪他一眼。
许童一言不发地上前,默默拾起地上的玩具,鼻子抽了抽。
陈冬重新把大葱塞进菜篮里挎好,神色平静地往居民楼方向走。
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跟来,夹杂着断续的抽噎声。
陈冬终于停下步子,瞥他一眼:“你哭什么。”
她不问还好,一张嘴,许童眼泪唰地淌了下来:“新买的,都撞坏了……”
“既然这么宝贝,干嘛要把东西借给别人。”她瞧着许童委屈巴巴的样子,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:“这么大个儿,还叫别人把你欺负成这样,饭白吃了?”
许童抹了把眼泪,嗫嚅着开口:“我想跟他们一起玩。”
他鼻涕眼泪一块往下流,肩膀都微微颤抖着,伤心极了。
陈冬抿着唇,拿起小汽车,映着路灯照了照:“明天拿块奶糖来,我帮你修好。”
许童一下便不哭了,眼泪汪汪地看着她:“真能修好吗?”
“嗯,像新的一样。”她说着,把遥控汽车装进菜篓里。
“要大白兔的,知道吗。”
许童猛猛点着头,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。
晚上,陈冬收拾完饭桌,没急着回地下室。拿着小车坐在沙发上,仔仔细细用打湿的纸巾擦拭着。
嫂子仰头看着电视,手上剥出颗荔枝喂到她嘴边,视线扫过一眼:“哪儿来的小汽车?”
“许童的。”陈冬咬着荔枝,把晚上的事大致讲了一遍。
“哎呦,那群小坏蛋!”嫂子气愤地骂了句:“许童也是个可怜娃,前几年爹妈出车祸去世了,现在就跟他爷爷相依为命。好在是赔了他家不少钱,他爷爷身子也硬朗,还有退休金,生活上倒没什么问题。”
陈冬动作一顿。
“孩子没了父母,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……你以后没事的时候,多出去跟许童玩玩。”
“嗯。”她鼻端应了声,半垂着眼睫,从笔筒抽出支黑色记号笔,在小汽车上一笔笔涂画起来。
遥控汽车只是磕碰得比较严重,顶层的涂漆撞掉几块,露出底部的金属片。记号笔的颜色盖在上头,光一照也是反着亮,大体瞧不出什么不同来。
她把笔盖回去,盯着小车看了好一会儿。
第二天,许童拿到玩具时十分高兴,举着汽车东摸摸西看看,嘴里嘟囔着:“像新的一样!”
又搂着车,踌躇地抬头望她一眼,小声问:“我以后能来找你玩不?”
陈冬含着奶糖,面颊鼓起一块,半晌,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