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拥有的一切,不过是周玹为他们精心编织的美梦。
常清念乍闻先是一震,而后陡转为被皇权碾压的惊惧,最后竟隐隐透出躁动与渴慕。
原来这就是他们争得头破血流,豁去身家性命也要伺探的至高权柄。
难怪周玹总是懒得在后宫辨是非、分对错,论起玩弄权术,皇帝才是个中高手。
“那陛下打算纵他们到几时?”常清念试探着问道。
周玹掀眼瞧了瞧常清念,怕她再跟着忧心,便如实相告道:
“赶在年节前料理干净。待到来年春闱,正好为朝廷选些可用之才补上缺漏。”
常清念抿了抿渴燥的双唇,按捺住怦怦跳动的心脏,问道:
“妾身能帮您什么吗?”
周玹认真想了想,忽而盯着常清念笑道:
“倒还真有一桩。”
见常清念兴复不浅地凑近,周玹俯身在常清念耳边,轻语呢喃道:
“卿卿可得护好朕的软肋。”
护好软肋?
常清念不由怔了一下,品摩着周玹所言,缓缓耷下眉眼道:
“您是要妾身保护聂——”
周玹本就疑惑常清念怎地不害羞了,此时一听,连忙捂住她双唇,将后话堵了回去。
“朕平素那些哄卿卿的话,原都是说给猫儿狗儿听了?”
周玹啼笑皆非,捧起常清念的脸颊,教她正对着自己,一字一句道:
“那时朕约莫是在宫外,你留在宫里,千万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朕会把御林军和龙虎卫全部留下,你只需留在永乐宫里,安心等朕回来。”周玹交代道。
旁的暂且顾不上,常清念只急忙问道:
“御林军也留下?您出宫在外,身边无人可怎么成?”
周玹扶住常清念肩膀,低声同她耳语道:
“卿卿莫怕,朕已暗中召舅父回京。”
“贺大将军?”常清念瞠目道。
见周玹颔首,常清念恍然,这场帝党与后党的较量,何尝不是先帝元后与继后之间,时隔经年的决一死战。
“邓氏一族的终局,理应由贺家人为他们敲定。”周玹沉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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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日后,寿安宫。
常清念既在咸宜宫坏了太后好事,便料算到会有今日这一劫,故而拿出早就编好的说辞,怀冤抱屈道:
“……当日便是如此情状,那尤御女跳出来便要把脏水往妾身头上泼。悫妃姐姐非但不阻拦,还跟着搭话,一副要攀咬妾身的架势。妾身事先又不知娘娘作何想法,只觉天大的罪名来得突然,只好奋力一搏,惦念着自救而已。哪成想会坏了娘娘大计——”
常清念跪坐在殿中,揉眵抹泪道:
“妾身万不敢埋怨悫姐姐,只盼娘娘能同她说清楚,下回好歹稍给妾身些暗示。悫姐姐上来便对妾身夹枪带棒,妾身还当太后娘娘恼了妾身,要将妾身一同除去呢。”
当日听得悫妃与安婕妤回禀,邓太后怫然大怒,打定主意不会再听信常清念的花言巧语。
可今日叫来常清念一问,怎地倒也有情可原似的?
邓太后闷了几日的火儿,突然不知该朝谁发去,一双凤眸阴恻恻地审视着常清念。
仰仗龙息活了大半年,常清念自觉身上也沾了点龙气儿,此时被太后盯着,心里也是半点不发虚,仍能假哭得声情并茂。
这番话说出来,太后即便心里怀疑,此刻也没法子断定常清念是故意搅局。
邓太后乏厌垂眸,摆手道:
“罢了,回头哀家再同悫妃说说,你平素也放机灵点,莫要再搅哀家的好事。”
“妾身遵命,多谢太后娘娘宽宏。”常清念叩首道。
太后不过是要个解释,常清念便好声好气地说给她,面上过得去就成了。
见英嬷嬷来搀扶自己起身,常清念右手攥着素纹锦帕,仿佛无意般搭了下小腹。
“妾身告退。”